昨天上午在寧波幫博物館開啟的《草嬰》特別展,以詳盡的史料展示了寧波翻譯大家草嬰堪稱偉大的一生。草嬰先生的長子盛元良、女兒盛姍姍等嘉賓參加了展覽開幕式,寧波幫博物館向捐贈草嬰相關史料實物的草嬰家屬頒發(fā)了捐贈證書。盛姍姍說:“父親今天仿佛回到了養(yǎng)育他的故鄉(xiāng),實現(xiàn)了思鄉(xiāng)夢?!?/p>
翻譯家草嬰曾獲“高爾基文學獎”“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等,其翻譯作品曾被國家領導人作為國禮,在出訪時送給外國元首。在這鶯飛草長的季節(jié),讓我們再讀草嬰及草嬰的譯作。
他祖上曾是寧波富貴家庭
《草嬰》特別展分“少年草嬰”“譯筆求道”“一生的堅守”三部分,全面展示了草嬰的一生。
1923年3月,草嬰出生于寧波鎮(zhèn)海駱駝橋,他的原名是盛峻峰。鎮(zhèn)海駱駝橋盛家是寧波幫望族之一,草嬰的高祖父盛植琯創(chuàng)辦的“盛滋記釀造園”曾享譽浙東,所生產(chǎn)的醬油、米醋、老酒供應滬甬等地,僅直營店就有17家。1915年,盛滋記醬油與張小泉剪刀、貴州茅臺酒一起參加了“巴拿馬—太平洋國際博覽會”。
草嬰的祖父沒有承襲家族的生意,而是選擇了學中醫(yī),懸壺濟世。草嬰的父親盛濟舲繼承了其父衣缽,繼續(xù)從醫(yī),曾擔任寧波鐵路醫(yī)院院長。盛濟舲正直善良,經(jīng)常帶著年少的草嬰下鄉(xiāng)義診。
少年草嬰沒有因為家庭富庶而沾染上富家公子的不良習氣,而是繼承了家族恭謹、良善的訓導。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fā)后,寧波舉行了大規(guī)模的抗日募捐活動,父親交給草嬰30塊大洋,叮囑他以自己的名義捐獻。30塊大洋在當時可買100斤豬肉或150斤麻油。當年10月,寧波《時事公報》報道了《小學生盛峻峰獨捐30金》的事跡,一時成為寧波街頭熱議的話題。
他從事翻譯是受魯迅影響
1937年7月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后,草嬰一家遷居上海避難。目睹戰(zhàn)爭的殘酷,草嬰對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新文學產(chǎn)生了興趣?!遏斞溉肥状纬霭鏁r,十多歲的草嬰用自己積攢的零花錢買了一套,反復閱讀,魯迅博大的人道主義情感,讓草嬰內(nèi)心深受震撼。他曾說:“《魯迅全集》共20卷,前10卷是魯迅的作品,后10卷是他的翻譯。可以說,我讀俄文、英文,走上從事翻譯工作的道路,是受到了魯迅的影響。我以為,魯迅是中國20世紀最偉大的文化巨人?!?/p>
草嬰求知若渴,執(zhí)著地搜尋各類進步書刊。在接觸到蘇聯(lián)文藝作品后,他又對之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為了更多地了解蘇聯(lián)情況,他決定學習俄語。
他學習俄語遇到貴人相助
那時候,學俄語并非易事,草嬰學俄語的過程也幾經(jīng)曲折。
草嬰先是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則教授俄語的廣告,年僅15歲的他就主動找上門去了。那是一個居住在上海的俄國家庭婦女,草嬰每周去學一次,每次一塊錢,持續(xù)學了兩年,就是在這樣并不很科學的語言教授條件下,草嬰走進了俄語的世界。
后來,草嬰在參加拉丁化新文字研究會時,結(jié)識了年長他11歲的姜椿芳。這是一位上海地下黨領導人,曾在塔斯社擔任翻譯,精通俄語。得到姜椿芳這一“貴人”相助,草嬰的俄語日益精進。
當時,通過大量閱讀,草嬰心中涌起一個強烈的愿望:學好俄文,把優(yōu)秀的俄文作品翻譯過來,讓中國發(fā)展壯大,讓百姓少一些苦難。
他的筆名“草嬰”富含深意
1941年8月,中文版《時代》周刊創(chuàng)刊。該周刊通過刊登蘇聯(lián)新聞報道傳達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情況,負責人就是姜椿芳,他邀請草嬰翻譯稿件,這是草嬰走上翻譯之路的起由。
由于該周刊刊登的都是進步文章,編譯者被要求使用筆名。斟酌再三,“草嬰”代替“盛峻峰”見諸報端,當時,草嬰才18歲,風華正盛。
對于自己的筆名,他是這樣解釋的:“小草是渺小的,很容易被人踐踏,也很容易被火燒掉。但是春風一吹,又會重新恢復生命力?!畫搿兀褪潜炔莞?,草的嬰兒。我覺得我們應有這樣的精神,盡管我是很普通、渺小的人,但我很堅強,不會屈服于任何壓力?!?/p>
他是一位“三無”翻譯家
抗戰(zhàn)時期,草嬰以筆做槍,傳遞戰(zhàn)況,感召同胞。上世紀50年代中期,草嬰翻譯的俄羅斯文學已經(jīng)家喻戶曉,如《拖拉機站站長和總農(nóng)藝師》《頓河故事》《一個人的遭遇》等影響了整整一代人。
1954年,華東作家協(xié)會成立,草嬰成為首批會員。該協(xié)會有100多名會員,其中以巴金為首的專業(yè)會員不到10人,草嬰與羅稷南、傅雷等都是不占國家編制、沒有行政級別、沒有工資、僅靠翻譯稿費維生的“三無”翻譯家。
草嬰覺得,作為一個自由工作者,“這樣挺好,正合心意”。
他翻譯的托翁作品創(chuàng)了世界紀錄
草嬰曾因胃出血把胃切除了四分之三,又不幸遭遇過壓縮性骨折,在養(yǎng)傷期間,他意識到呼吁人性回歸、喚起人道主義情懷的重要性。于是,肖洛霍夫和托爾斯泰的文學作品成了草嬰翻譯的主要內(nèi)容。
從1977年到1997年,草嬰花了20年時間,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托爾斯泰小說全集》的翻譯中,12卷,400多萬字,其中包括三部著名的長篇《戰(zhàn)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復活》。他成了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位以一己之力把托爾斯泰所有小說從俄文直接翻譯為中文的人,為世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俄羅斯人曾這樣評價“草嬰”這個名字:這兩個漢字表現(xiàn)出難以估計的艱辛勞動、文化上的天賦以及對俄羅斯心靈的深刻理解。
草嬰把翻譯視為終身事業(yè),他家最好的房間就是書房,他每天的作息幾乎雷打不動:上午翻譯作品,下午整理資料、看書。他說,做人不能浪費時間,生命太有限了,要多翻譯一些東西,要像小草一樣,為這個世界留下一片綠意。
2015年10月24日,草嬰在上海華東醫(yī)院逝世,享年9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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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嬰》特別展還將走進寧波書城
本次《草嬰》特別展,展出了草嬰翻譯托爾斯泰小說的珍貴手稿、生前使用過的物品、來往信函等,讓公眾全面了解這位文學翻譯巨匠的人文情懷。
草嬰的家人昨天向?qū)幉◣筒┪镳^捐贈了草嬰的珍貴手稿。已90高齡的草嬰夫人盛天民因身體原因沒能出席開幕式,草嬰女兒、旅美華人公共藝術(shù)家盛姍姍代母親致詞,她說:“我的父親95年前出生在這里,今天他仿佛又回到了養(yǎng)育他的故鄉(xiāng),實現(xiàn)了他的思鄉(xiāng)夢。”
與開幕式同時舉辦的還有“譯筆求道——草嬰與俄羅斯文學翻譯”讀書沙龍。本次《草嬰》特別展還將在寧波書城等地進行流動展覽推送,主辦方市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旨在引導公眾閱讀經(jīng)典文學作品,拋棄浮躁,回歸本真,彰顯草嬰先生對事業(yè)的執(zhí)著和對生命的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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